2021年2月26日 星期五

20210226 噗幣轉蛋

原噗連結

他做夢了,很顯然地,自從曾經被困在荒謬的夢境裡,現實中昏迷了三天,之後便惡夢不止;那些惡夢無一不壓迫著人的神經。在夢裡死去,仍然會在現實裡醒來、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只是日復一日的做夢、醒來,又做夢。這些夢裡,他最討厭的就是出現在校園的場景,他對校園從來沒有好感,高中輟學後就出門打工,卑微地活著。

現在他坐在教室裡,空蕩蕩的教室只有他一張桌椅,黑板上寫滿了大麻。阿明嘆了一口氣,低頭檢查自己:男性的身體、男性的校服,上面繡的名字是——「阿明」。

他曾經是網路暴力的加害者,在無數的夢境裡他認知到這一點,他自問過內疚嗎?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他已經為了行為付出代價,夜夜惡夢不止,那麼為什麼他還要自我審判後懺悔呢?道德是形而上的問題,而他是活在形而下的人。

夢裡,通常他不會主動尋死。因為夢裡的死亡會自己找上他,但他討厭校園,所以他要找找能讓他死亡的物件;他寧可半夜三點而無法入眠,也不願現實中躺在床上而夢在校園。

顯然寫著李朝釗的日記本不能給他死亡,但他仍鬼使神差的翻起了日記本,裡頭有行字:緣結不止,朝朝暮暮,你是光明。

不願繼續看下去,阿明站起身,卻撞到了桌子,他聽見抽屜裡有聲音——是打火機碰撞在抽屜滾動發出的。

他有了死法,日記本、桌椅、校服和他自己。

凌晨三點一刻,薛仲明在他那狹小的租屋處驚醒。

2021年2月21日 星期日

20210221逆轉蛋

 詛咒的祝福

→靈魂AU

→名字改過了,小孩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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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會有兩個名字,有一天這兩個名字會慢慢地出現在身上;在科學如此發達的今日,仍然沒有科學家能解釋清漸漸出現在身上的名字。

有些人遇見名字的主人後相愛;有些人見到對方即是死別;有些人一輩子沒有見過身上名字的主人;更多的人一輩子身上沒有出現任何名字,認為這只是一個都市傳說。

「那個啊……很有趣呢。」褐髮男人帶著一貫玩味的笑容,看著把手臂洗到泛紅的青年:「其中一個會你是一生的摯愛,另一個會殺死你。」

「根本就是屁,」勞倫斯聽完褐髮男人解釋自己手臂上出現的那兩行糊的無法辨識又礙眼的黑色塊:「不見到名字的主人就不會愛人?見到名字的主人就會死?是真的就不會有那麼多離婚的人了,如果是真的,就找出名字的主人把他們都殺死,人就不會死了。」

「聰明的選擇,」男人讚道,可他終究沒有對勞倫斯下殺手:「我晚點給你個袖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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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日漸清晰,和勞倫斯一組清剿蟲族的隊員都苦不堪言,沒有人敢問勞倫斯他的粉紅色袖套是什麼惡趣味的處罰,畢竟礙於規定,勞倫斯再強也不能一個人出去,更沒有人想要去挑戰頂頭上司的權威。

勞倫斯確實討厭粉紅色的袖套,但更讓他心煩的是那兩串名字,一串他不認識,另一串他熟悉的很,熟到厭煩。瞧,那個人不就來了嗎?

「怎麼是你。」勞倫斯壓下近來懸在心中的事情。雖然兩人在隊裡的競爭關係本來就不平靜,但那個人和他說過的話,讓他對眼前的青梅竹馬——保羅,更難以心態平和。

「怎麼不能是我?還有誰願意和你組隊?維修機甲的技師已經向隊裡投訴很多次了,再多來幾次我們可能會被拒絕維修。」

「你不是會修?」

「我來盯著你看你打算怎麼讓我修?」

兩人的拌嘴一如往常,勞倫斯近日來刻意不見對方而懸起的心放下了那麼一點。就只要把手臂上的那個東西當做是痣就好了,誰身上沒有長一些斑啊、痣啊的東西。

他和保羅的關係就不過是靠得過分近,又不幸一直在同一個隊伍裡服役的競爭死對頭而已。為了同一個軍隊效力,他們再討厭彼此也不至於你死我活,而既然討厭彼此,那就更不可能是一生摯愛。

「你為什麼要帶個粉紅色的袖套?」見勞倫斯似乎陷入平常沒有的沉默,保羅並不想去揣測對方的想法。他和勞倫斯儘管在操作機甲上默契十足,但這不意味著他們之間相互理解對方,事實上,要他說兩人之間有默契,他寧可承認勞倫斯很優秀。

所謂的默契不過是彼此能夠配合,而為了能夠配合,需要有相當程度的能力。若不是能力上不必遷就,他和勞倫斯又怎麼會遷就個性坐在一起?

「關你屁事?」

「如果是那個袖套讓你脾氣暴躁,你可以脫掉。」保羅並不在乎那個袖套是不是長官命令勞倫斯戴的,畢竟造成艦隊裡的麻煩是事實。

「不需要,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還是你想轉行做艦隊裡那些什麼都管的後勤小姐?我可以幫你跟那個人說。」

「滾。」

「滾什麼,前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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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來的原本只是零散的幾隻蟲子,但它們越消滅越覺得不對勁,遇見蟲族的頻率之高讓他們懷疑;這份懷疑並沒有持續很久,他們便遇見在這個區域前所未有、數量龐大的蟲族,單憑一台機甲是不可能解決的,憑他們所屬的小型艦隊,也只會是個兩敗俱傷場面。

保羅的臉色凝重,一旁的勞倫斯動作飛快的將這件事情直接報告給他們的直屬長官。

「有蟲母,應該還只是幼生期智力不全。」保羅說。

「嘖、」聯絡完的勞倫斯聽到心底的猜測被約瑟給證實:「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殺進中心抓出蟲母。雖然不一定能防微杜漸,但若是能抓出蟲母,至少能及時止損;在援軍尚未到來時最大程度的造成蟲族內部的困擾,提防他們大舉入侵不遠處的人居星球。

「哪時候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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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蟲母的路是用血鑄成的,不論是蟲族的藍血,還是機甲內部兩人鮮紅色的血。

援軍已經到來了,在蟲族中心的保羅和勞倫斯兩人壓力卻沒有減輕。他們只能往前,前進到惡的源頭、蟲母的所在。

艦隊的長官看向星圖上象徵兩人位置的綠色點,手撫上自己的腰際,輕輕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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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和蟲母的交戰陷入膠著,保羅卻在此時拿自己操作的半邊撞向蟲母。

「你做什麼!」勞倫斯憤怒大喊。

「創造她的破綻!你最好不要讓我白白受傷!」保羅忍著撞擊的力道帶來的痛楚回答。

勞倫斯沒有查看保羅的傷勢,咬牙攻擊蟲母,保羅這樣的行為除了用魯莽能說什麼?萬一他沒有抓住時機殺死蟲母他們兩個就都要折在這裡,就算他真的擊殺了蟲母,他也說不清楚失去蟲母的群蟲會是暴走還是敗退?但這的確是陷入困境的他們兩個目前為止唯一能重創乃至擊殺蟲母的機會了。

「混蛋。」勞倫斯罵道,手裡的動作比過去任何時刻都來得快,把蟲母逼近角落,終於擊殺。

很幸運地,失去蟲母的群蟲陷入慌亂,沒有攻擊他們。

「你還好吧!」勞倫斯卸下安全帶往保羅的地方看,儘管他身上也有在戰鬥中留下的內傷,嘴裡全是血的腥甜味,他還是第一時間查看保羅的狀態。方才保羅的舉動根本就是自殺,這時沒有馬上聽到保羅的聲音,勞倫斯覺得自己因戰鬥而狂跳的心臟彷彿漏了一拍。

「……還沒死,」保羅邊說,口中卻溢出血來:「你都沒死……」

「閉嘴,」勞倫斯忍著怒氣翻找醫療儀器,儀器卻在剛才劇烈的戰鬥中受損了:「操。」

保羅聽見勞倫斯的罵聲,頭微微偏向勞倫斯的方向,看見醫療器材的情形,「哈」了一聲說:「……你有聽說過……」

勞倫斯跑回控制台,設定自動返航,卻聽見機甲回饋「機體受損、機體受損、能源不足、能源不足」,勞倫斯重重地捶了控制台一拳。

和蟲母的爭鬥卻不知道將他們帶去哪裡,他們早以與援軍的戰場有不小的一段距離,現在只能指望援軍那邊的狀況能夠早點過來。

「……聽說過……身上的名字的傳說嗎……搞不好……是真的,你會看見我的死亡……哈……胸口……胸口……」保留覺得自己眼前是一片模糊。瀕臨死亡讓他想起他總是刻意忘掉、在幼時就出現在自己胸口其中的一個名字,這讓他總對對方心有芥蒂,卻又在觀察相處中明白對方。

明白對方多麼的討人厭,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會受到這種靈魂般的詛咒,早早見到了生命重要的人,進而感到困擾,而失去或許能夠不一樣的友誼。

「不能呼吸嗎?」勞倫斯翻找著更簡陋卻不願擔心碰壞的醫療用品,沒有聽清保羅的話,只聽見了「胸口」。在控制台上永遠精確無誤而穩定的手,卻在此刻有些顫抖,他撕開保羅胸前的衣物,希望讓對方呼吸順暢一些,卻發現除了保羅流的血外,胸口上還有自己的名字。

終於意識到剛才保羅到底對自己說了什麼,勞倫斯呼吸都無法平穩,還見到保羅對他露出一個彷彿要解脫般的微笑,憤怒又或者是別種異樣的情緒在勞倫斯的腦中暴走著。

勞倫斯把不知被自己還是保羅鮮血給浸紅的袖套給扯下,將手臂上那兩行字舉到保羅面前:「你是他媽的在咒我和你陪葬嗎?」

「你也要看我在這裡死,沒門。」

機甲本是要兩人才能順利操作,如果只剩一人就只能執行一些基礎的撤退和隱蔽動作,為的是不讓失去隊友的人白白放棄生命,每一條性命都是寶貴的資產,在機甲的設計上早早做出限制。

然而勞倫斯就是要突破限制,他不想等待救援,他打算殺回艦隊,保羅的狀況根本無法再繼續等待,勞倫斯也不想等待。

他現在就想離開這鬼機甲,一想到和保羅呼吸一樣的空氣簡直要讓他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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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的成功是用半條命去換得的,就和保羅也用半條命去換得擊殺蟲母的榮耀一樣,兩人被安置在同一間病房內,並排的躺著。

褐髮的艦隊長官看著透明點滴一滴滴的輸入進有著兩行名字的手臂,好整以暇的用炫耀般的刀工削蘋果,想著,今天竟不是誰的死期;不是他的,也不是眼前兩人的。

傳說中人的一生會見到兩個名字,一個會是一輩子的祝福,另一個是擺脫不了的詛咒,祝福和詛咒同時存在。

那麼,是祝福還是詛咒?

2021年2月19日 星期五

20210210噗幣轉蛋

原噗在此

任何職業都有其風險,這件事情史黛西早就知道了,她也曾幻想過如同電視播出的場景;一群人推著病床衝進急診室,紅燈亮起,外頭死白的牆面上時鐘走了幾圈,紅燈熄滅,滿頭是汗的醫生走出病房而心焦的家屬上前將他圍住等待審判,歇斯底里的抓住醫生的衣服、縱聲大哭。她以為的風險,曾經不過是那樣。

上了戰場,生命有時候不過是燭火,一陣風就能夠吹熄,留下的餘煙卻困擾她夜不能寐。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名不正經的軍醫。

「這不就來了嗎?自己看著啊。」那名軍醫的名字叫喬納,他叼著煙,手穩穩的給清醒後就不斷因為幻肢痛而叫囂要嗎啡的軍人一針。

「他是幻肢痛?」史黛西問喬納。

「所以給的是安慰劑,」喬納把菸給扔地上後說:「你知道自由的枷鎖是什麼嗎?是意識。」

史黛西因催淚彈而暫時失明,這也是她早已認知到的風險,緊急處理過後她被安排在角落,只求不給人添麻煩。 本來在營帳裡早已熟悉的腥甜、臭汗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沒有一刻如今般強烈,傷患的呻吟聲都在喊著什麼?她聽見「媽媽」,她過去聽見過嗎?

死去的人早已不在了,他們的意識得到自由,活著的人卻背負枷鎖。暫時失明換得聽覺和嗅覺敏感的史黛西在戰場的角落說:「意識是自由的枷鎖。」

而背負枷鎖是她職業的風險。

虛時逆旅

這裡死過人,當地的耆老和我這麼說,但是房子是好的,用很好的建材,本來要住上百年不成問題的。只不過時代變遷太快了,快到死過的人還留在記憶裡,屋子卻已經沒有能夠繼續居住的人。

那是什麼樣的故事?我問。耆老搖頭說:「造孽啊,造孽。」

我還是留下來了,在這偏僻的地方、一棟死過人的洋房、一所偏鄉的國小、一個第一年教書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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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第一天,還沒有開學,我整理著教室和我的教材,這裡儘管偏遠、學生少,但是教具卻不缺。投影機和電腦、滿書架的童書,聽說書本是其它地方的人捐的,所以出版年代不一,內容也不一。

還沒有學生的校園很寧靜,或許只有我這麼菜鳥的想在這裡打掃教室,靜謐的氛圍安撫了我在異鄉的不定;那棟落腳的房子,我沒有待在裡面很久,一個人住總是太過空蕩蕩,就連自己發出的一點細微聲響,都彷彿有回音。偌大的房子我只整理了寢室。

太陽爬上天頂後又往西邊落下,紅艷艷的溫暖中有絲絲的涼意,許是山區的關係吧,總是涼得有點寒,又是一陣陣。山的向陽面和背面的溫度彷彿就是另一個世界;工作的國小在向陽面,而居處在背面。

這幾天的食物是便利商店的微波食品,但似乎這裡的人更習慣自己開火,我打算今晚的食物仍然是便利商店的食品,因為我的廚房沒有整理。我甚至不知道這裡是瓦斯爐還是灶?我得回去看看。

拎著我的包,打開門,迎接我的是過分的死寂,因為沒有食物的關係吧,我甚至不擔心這裡有蚊蟲螞蟻。這是正常的嗎?荒郊野外的房子,儘管院子的草木蔓生的張牙舞爪,屋子裏卻一絲生機也沒有?我得去問問耆老,這棟屋子的主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也許知道是出過事情的房子,我總是下意識的壓抑我的恐懼。不去多想、別聽、別看,也不要去感覺。這些寒冷的感受是因為物理的關係,這裡是山的背面。

但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的,身為人師,我對於好奇心有著最大的包容,無論是孩子的,還是我的,所以儘管這麼問很失禮,我還是向把房子介紹給我的老師先打聽房子的消息,若是真的不知道,我再去向老人家問問看吧。

他當時感慨的造孽,到底是什麼呢?我當時怎麼沒有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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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睡醒嗎?」年長的同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屋子的主人是誰這件事情和睡眠有什麼關係呢?

「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啊,是不是新學生太調皮搗蛋了,不過你也知道山裡的孩子都比較活潑好動,你也很有經驗了,這些孩子都是鬧著玩,如果你身體真的不舒服,就請假回家睡一覺吧。」同事說著奇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或許是我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有點惱怒,但是奇怪的人是她不是嗎?

「哦,算了,反正你也是成年人,是不是和家裡的『哥哥』吵架了?他不想理你了,你才要來問我你屋子的主人是誰?不就是你家那個人嗎。」鐘聲在此時敲響,好像所有的國小都一樣,和記憶裡的所有學校都一樣,喜歡英國西敏寺教堂的鐘聲。

「不要怪我多嘴,人啊,不要太被情情愛愛給拘泥著,看開一點,生活有不是只有愛情,就算在這種小地方,也有麵包的問題好嗎?我去上課了。」

她是科任老師,拿著課本從行政辦公室離開,我聽到她不屑的說:「哼,『哥哥』。」

我戰戰兢兢的度過了在這裡和孩子們的第一天,他們很可愛,我打算在隔天的早自習給他們唸童書,所以我在書櫃裡選了一本色彩鮮豔的書,回家看看,明天來讀給孩子們聽。如果是在城市的話,這種工作大概是故事媽媽們做的吧,但在這裡孩子除了自己玩,就只有老師。

懷揣著今天上班發生的事情,我忘記買晚餐,不過餓一餐是不會死的,事情做完後我就能睡覺了。

這裡的夜似乎都來得很早,不知道是沒有光害的原因,還是我懶得使用社交網路的緣故,來這裡以後就很少接到親友的訊息,山林間的景色和社交網路的網美照差異很大,來久了才明白粗曠不是大刀闊斧,而刻意精緻的美感和它的差別,不是修圖就能夠解釋。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朝露凝結在我的窗上。「早安啊。」我對著窗外的鳥兒說。

因為一個人居住,沒有說話的人,除了工作以外我也要開始著手打掃家務,這麼大的房子和我一個人,總有一種仙杜瑞拉的想像。所以窗外的鳥是我的想像朋友,不過不是卡通裡的藍色小鳥,而是一隻杜鵑。

「早安啊。」我彷彿聽到他的回應,我猜想那是一隻公鳥吧,長得很好看。

窗外的晨風夾著山背面捲進了我的房間,昨日夜晚說的昏昏沉沉的氣氛被清爽的晨風一掃而盡,但我總覺得這陣風是一股溫柔,吹過臉頰時彷彿是被親吻一般。

帶著愉悅的心情,我去到學校。

學校裡沒有人,我看了看我的錶,好像停了,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了,而我的手機卻忘在家裡了。我的住處沒有家用電話,而昨天手機也沒有學生家長打電話給我,忙碌了一天的我疲憊的忘記了手機,至今早也沒有想起。

我無從知曉時間,只能坐在教室裡等待第一個小朋友的到來。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空氣裡游離的灰塵上。我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卻也沒有辦法用客觀方法判斷過了多久,學校的鐘聲沒有響起來,所以應該是沒有過很久吧。

我有一種被遺忘在時間之外的感受。

儘管在光裡,我卻覺得相當的難受,人是不是沒有辦法與孤獨共存?是不是沒有辦法和自己相處?我數著空中的浮塵,看著它們慢慢落下,那麼多的灰塵,我明明打掃乾淨了的呀。

它們卻落個沒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他不由分說地抱住我,憤怒而緊張的聲音顫抖地說:「怎麼亂跑呢?」

我對他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卻沒有推開這個人的擁抱,或許是他的力氣太大了,又或者是在這裡的寂寞太長了。

明明只是一個早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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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個早上而已。

那天哥哥沒有帶我上學,我搭上了錯的車,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跟著一個阿姨一起走。後來一個伯伯帶走了我,到了一個山村,他讓我叫一個叔叔的名字,說我是他的新娘。

「叔叔叫起來太老了,我沒有那麼老。」他盯著我,就像我盯著哥哥手裡的糖。

過去的記憶像是照片在角落泛黃,被厚重的灰塵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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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來了一個老師,年輕而高大,我多看了幾眼,好像記憶裡曾經有過類似的人。

那天身上多了很多瘀青,我要叫名字的丈夫嘴裡滿是酒氣。

那個老師好像很有錢,人們這麼說,他在這山裡蓋洋房,還弄了不少教具:「哪有那麼傻的教育家,誰知道是不是別有居心。」

孩子們都去了學校,我們也去了學校,去家長會,有什麼好去的呢?如果孩子不聽話的話,就在屁股上留下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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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我的瘀傷。

他問了我的年齡,還問了我記不得的過去,凝重的神情在他臉上彷彿一層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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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過去都不同,而日子就像四季一樣流轉,有冬季的時候就會有春天的到來,只是有些草木捱不過冬天,就沒了。

我也沒有捱過冬天,蓋洋房的男人在看得到星星的樓頂,因為好奇,他抓住了流星的尾巴,被炙熱的空氣給灼燒,死在了愧疚的現實。

時間在山林中好似沒有意義,只有季節在遞嬗,記憶中的小孩子,會不會也會長大呢?來得及的東西終究因為錯過而來不及了。

那天我起了一個大早,搭錯了一班到山林的車。

男人奔向了我,問我怎麼亂跑呢?老人回答了他:「造孽啊,造孽。」

2021年2月17日 星期三

失去神經的夢

「阿明,你手怎麼了?」每次見面就準備說再見的同事視線落在他的手上,黑色長T沒有蓋住的部分是白色的繃帶。

泡泡麵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小傷口,沒事。」薛仲明看向自己的手,毫不在意地說。

「等等要把東西上到貨架上去,那就交給你了。」同事沒有接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薛仲明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兩人簡單的結束交班的程序後,薛仲明在夜裡過分明亮的便利商店中看向落地窗外的老鼠。老鼠這種東西,哪裡都有,夜裡最多。

日落時分,他夢見了火車頭輾過自己的頭,爆裂的頭骨碎片濺落在鐵軌旁蔓生的雜草,紅色和白色到處都是。


但他感覺不到疼痛。


如果說活著是感受活生生的疼,那夢裡感受不到的疼痛應該叫什麼?沒有頭的他的視覺來自四面八方,他同時瞧見了自己的身體,也看見不屬於自己的部分。

夢境屬於他,他卻無法控制,無頭站立的身子沒有蹲下去撿散落的自己,只是麻木的沿著鐵軌向前。他看見司機驚恐的臉,卻沒有看見司機的眼珠,失去靈魂之窗卻仍能表現情緒,那麼情緒是寄生在哪裡?

他醒得好不痛快,餘暉透過狹小的窗子罩在他的眼睛上,老舊手機的震動彷彿要連床頭櫃都弄散。

上工前他要給自己填飽肚子,所以他燒了熱水。手和眼的距離是如何計算的?他將熱水淋在自己的手上,水又進了碗裡,落在油炸加工品上。

 

疼痛。

 

比起夢境裡不能控制的一切,現實中自己給予自己地疼痛才是真實。收回了手,將剩下的水倒進碗裡,蓋上蓋子,在等待泡麵的同時拿出了床底的醫用品,他給自己隨意的塗上藥又包紮。

 

然後開始他的一天。


有如我的短記-1

 01 那是一個時代的味道,人類總會有一些被人記住的時代,被銘記、被重製,那個時代被世界寵愛,被時光美化。 時代裡的人們面目模糊,氛圍、音樂和風格卻被蝕刻成印象。 02 上升期。 一種自認為能夠對抗萬有引力的名詞,形容維持著某種狀態的一段時間。 何嘗不是因為另外一種引力,才造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