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11日 星期六

無題

 一天早晨我醒來,突然有一股衝動,想要把畢生的不愉快都吐出來,所以我把手伸進嘴裡,壓迫我的舌根,但只有乾嘔幾聲。


所以我打開了日記本,開始用文字辱罵所有人,從東邊到西邊,從日出到月升,把每一份不愉快都放在紙上。


我只有一本日記本,所有的紙張都被字給填滿了,我仍然充滿著不愉快,憤怒讓眼神難以聚焦,日記本看起來只是黑色的。


我走到路上找了一條狗,把日記本丟在狗的頭上,狗唉唉叫了一聲,但他沒有把我的日記本吃掉,反而對著我低嚎,看起來要咬我,就像是日記本裡的那些文字一樣。


狗會咬我的皮肉、文字會齧吞我的心肝,這兩者都會讓我疼痛。


我兇狠的看著狗,作勢要踹他、撿起了我的日記本。


我想,如果狗咬我,我就要把狗和日記本一起燒掉。


我反胃,或許狗的口水沾在日記本上面,這讓我噁心的不行,我急迫的需要把所有的字都讓火焰焚燒。


我也需要更多的紙,把所有的不愉快放上去。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心肝脾肺腎,我只感覺洶湧翻騰的噁心,而我還沒有吃早餐,胃空蕩的裝得下一間早安美之晨。


我沒有找到美之晨,只有一間滿臉皺紋老奶奶賣清粥的店,我很餓,但清粥吃起來還不如雞肋。


我聽見雞啼,雞亂啼,因為天空明明是紫紅色的,而老奶奶是閉上眼睛的。


我要給老奶奶結帳,就算一頓早餐吃起來像是水裡有米,米裡有蒼蠅,蒼蠅裡有數不盡的噁心。老奶奶卻不會算數,她說的每一句都不算數。


我把沾著狗口水的日記本給她,她張開黑色的眼睛,黃色的瞳孔,對我咧嘴一笑,生吞了我的日記本,顫顫巍巍的用手指著門口,示意我往右走。


我離開了那間店,回頭什麼都沒有。


我繼續往前走,一隻人一樣大的黑色的台灣土狗擋住了我,他嘴裡叼著一個方形的物品,它把那個物品甩在我的頭上。


我的頭很痛,我看到打我的是一本筆記本,空白的,只是上面有我腦子流出的血。


我抬頭看那隻狗,我準備兇牠,但他坐著都比人高,他的牙齒尖銳的像是能咬穿鋼板,如果我被他咬,我會受傷。


我的手會骨折、腳會和軀幹分家。


狗叼走筆記本,彷彿有筆記本牠就能寫字,還會有自己的意識,能在世界留下自己的名字,我嘲笑那頭畜生,只不過是一隻狗。


然後我吐了,吐了一堆無處安放的文字。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遠處的黑色有一盞燈。 耳機裡頭的音樂在急行至高潮後迎來了了掌聲。 平時漆黑著的屋子此刻燈火通明,巨物在其中沉睡著,但意識清醒。 它癱瘓著的身軀裡沒有自以為是的寄生蟲,它的同類活著,但全身都已千瘡百孔地盤踞了各型各貌的遺聲。 黑色的懼怕光亮的,光亮的驚慌黑色的。 我學會你的眼睛、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