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5日 星期日

異國街道


不是蜜月旅行卻勝過了蜜月旅行,兩人悄悄地有了一趟拋開日常的旅行,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只因為國外的陽光較好,而且陳小姐買東西的時候抽到了雙人來回機票。

歷史的巨輪到底是怎麼轉動的?比起體會異國風情,林先生的心裡滿是這樣的念頭──太像了,簡直就是重現,過去的影子籠罩著他,有些記憶陰魂不散的困擾、迷惑著他的判斷,這裡是哪裡?他還是他嗎?過去算什麼?現在又是什麼?

異國的街道滿是萊特莉娜城的風格,前世行遍大陸,用腳丈量世界地圖的納斯雅和今生懂得用網路,衛星、街景地圖的林先生知道,他和陳小姐生活的地方,才是故國的舊址,這裡不過是有著相似外表卻什麼也不是的他鄉,虛有其表。

不,或許也不是虛有其表,只是在無數的偶然下,有著屬於她自己故事的城市,這裡不是萊特莉娜城,不是那個有過納斯雅的歡笑和鮮血的城市,這裡不曾破亡,也不曾有過他的足跡,沒有屬於他的榮耀、沒有驕傲,也沒有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謂之為宿命的東西,這裡於他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異國城市,一個隨便什麼城市都好的他鄉,僅僅是在他逃避命運的安排下,巧合的有著相似的外觀。

林先生經歷過一段迷茫的日子,至今空氣中仍存在稀少的精靈族仍傳唱著彼時久遠的故事,這使林先生知道他的過去並不是一個夢境,亦非幻想,但所有他今生學習的知識和他的粗暴的理性都不斷叫囂、詆毀著前世的記憶,他的過去是一段被抹除且消失、不存在甚至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神職者和魔法師的最大差別是什麼?後者沒有信仰,死亡後會失去靈魂的歸所,他們一切的力量都仰賴元素,而不仰賴神的給予,但他們和薩滿有許多的不同,魔法師並不信仰天地之靈;他們確實能感受不同元素的模樣,將其納為己用,但說到底魔法師都是一群高傲的人,薩滿們和元素親近,請求元素的幫助,魔法師不同,魔法師用自己的靈魂作為鞭笞元素的工具,他們奴役元素,從不去了解,只用盡一切虛假膚淺的驕傲換取最終靈魂的消逝。

納斯雅記得他四歲的時候,第一次感受著天地間的元素,和他有著相同綠眸的阿姨滿意中帶著哀傷的表情,魔法師明明最是天地間不信命的一群人,但與生俱來的綠眸卻是宿命本身。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阿姨這麼摸著他的頭說,所以在他正式到魔法師公會註記身分領取那一枚小小的銀徽的時候,以及他在萊特莉娜城被加封的時候,給出的是同一個諾言:「以我有限之生,換里亞斯諾之無垠榮耀。」

里亞斯諾還存在嗎?林先生不知道,但里亞斯諾的綠眸,在現今的科學也不過是虹膜色彩、基因問題,綠色眼珠子的外國人不多,但也未必那麼少見,綠眸所代表的高貴、強大的能力,或許不過是一種說詞,畢竟當成見植於心裡,人們所思所想所行都會往成見靠齊,無論好壞,更準確的說法是,人們相信自己所是,在預設之下,一切都往預設靠齊。

綠眸也好,貴族也罷,他,納斯雅,不過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強大,和強大所帶來的責任,不曾後悔。

但林先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被陳小姐拉著在異國的街道行走,看著巨大且已經不再具備血腥功能的鬥獸場,兩人感嘆過去的工藝和毅力。

「你覺得要花上多久才能蓋好這樣子的建築啊?十年?二十年?」陳小姐問林先生,一邊好奇的看著粗獷大理石風格的建築物上精細的雕刻,粗中有細的融合展現了一個文明的風度和風采,寬廣和細膩。

「我猜十年吧,但這些浮雕或許不止,你想要和它拍照嗎?」林先生拿起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對著陳小姐按下了快門。

「你的拍照技術真的不好。」陳小姐湊上前,看了看林先生的拍照成果,搖搖頭說。

「那找個人來幫忙拍照?我也想和你合照。」說著林先生就要將脖子上掛著的相機繩給取下。

「別傻了,小心被拿著相機就跑走,我們兩個自拍就好啦,你拍的照片這樣很有特色,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拍的那麼難看了,這樣醜的有特色照片才有紀念意義。」陳小姐一點都不在意地調侃林先生照片醜,醜的除了林先生的照相技術,還有相片裡身為模特的自己,陳小姐接過了林先生的相機,將螢幕反轉:「看鏡頭,一、二。」兩人的笑容留在了相機內,陳小姐對自己的拍照技術很顯得滿意:「這才是美照。」

林先生看了看,確實,陳小姐照的照片好看多了:「很好看。」林先生瀏覽著照片,打算將自己把陳小姐拍醜了的照片刪掉,卻受到了陳小姐的阻止:「你幹嘛刪我的照片!我很喜歡耶,不准刪!」

聞言,林先生皺了皺眉頭,雖然他對美感遲鈍,但在他的認知裡,拍得醜的照片是惹人厭的,尤其是女孩子怕醜,陳小姐雖然已經稱不上什麼女孩子了,但也該是不喜歡的:「拍得不好看,刪掉不要佔記憶體。」

「我要留著,沒有對比,也沒有觀察失敗案例,你怎麼會進步,回去我告訴你為什麼拍不好,不准刪!我有多的記憶卡,總之不准刪!」陳小姐這麼回答,她沒有告訴林先生的是,她喜歡她在他的鏡頭下自然流露的神情,在林先生的鏡頭下,在醜的令人髮指的拍照技術下,是她看著林先生的樣子,只有林先生捕捉得到的,她眼中的他和他鏡頭下的她:「走吧,我們去逛街,當地市集感覺就很好玩。」也不管林先生是否跟上,她心情不錯的就往不遠處的市集前去。

異國街道上,充滿活力的陳小姐,踩著涼鞋踏著輕盈的腳步,牛仔褲勾勒的姣好曲線和露肩碎花襯衫,難得穿得女性化的揹著只能容得下一支口紅和手機的小包包,陽光下的這一幕對於林先生來的不太真實,就好像陳小姐穿越了歲月,走在萊絲莉娜城,像是一條線,穿過他心上的空缺,將前世和今生化為了一條項鍊,繫在他的項上,也垂在他的心上。

「在國外你都可以發呆啊?」陳小姐回頭發現林先生沒有跟上,陳小姐其實很習慣自己的愛人偶爾會陷入停頓,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在這個時候不論對林先生做什麼,他都會反應遲鈍,像是等待工作回應的電腦,處理的時間稍長,但最終都還會回來,至少陳小姐沒有遇過需要關機重新啟動的狀態。

陳小姐很善於等待回應,就像等待煮咖啡的最適水溫,等待林先生沉浸在思考中晦暗不明的眼神漸漸清明,這也是陳小姐生活的一部分,她從不去探究,只是輕扯林先生牽在她身上的那條線,將飛遠的林先生的靈魂拉回──無論在異國他鄉,或者橫亙時光──他終會回到她身邊。

抓著林先生的手,陳小姐在街道上行走,賣飾品的攤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我們去買手鍊吧?買個對鍊。」

「我沒有戴手鍊的習慣。」雖然不想要壞了陳小姐的興致,林先生仍然誠實的表達自己並沒有相關需求。

「我也沒有,做咖啡的時候會有點礙事,但我們可以平常出門戴啊?沒有要你一直戴著,過來過來我看看適不適合。」陳小姐半蹲在攤子上,用力拉了一下站直著身體的林先生,讓他也蹲在攤子前,林先生漫不經心的看著攤上的繩子,思考著這些手鍊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其實他前生也會買手鍊,不過是因為珠子的關係,有些珠子有比較好的元素親和性,雖說魔法師是奴役元素的一群人,他卻認為如果能和和氣氣的驅使元素,也沒有什麼不好,所以他也會戴些飾品,無關美,只考慮效能,反正法師長袍一套上去,什麼都看不到;但現在的手鍊都是為了好看、衣服搭配,對林先生來說就是另一個世界,畢竟跟元素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攤子右上角的一枚圓形的銀飾在陽光照耀下反射了光芒,並不是銀飾的設計有多麼引人注目,也不是金屬的光芒吸引了林先生,與其說這是一枚圓形銀飾,不如說更像是一枚古幣,攤子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古幣,在經歷過諸多小國的大陸,每有過一個小國,就有一種新發行的貨幣,這些貨幣的收藏價值高過了他的流通價值,現今這些小國也不過成為一抔黃土了吧,縱然留有遺跡又奈何呢?

古幣的價值在於其花紋設計繁複精細,存有狀況之良好,但林先生看上的那一枚,不但有些陳舊,也沒有繁複的設計,圓徽的邊緣看起來像是文字一般的設計,林先生認得上面是里亞斯諾文寫的「魔法師公會」,紋章中央則是一顆石頭,總之,這是一個硬幣收藏家看不上,對單純喜歡銀飾的人也毫無美感的一枚銀幣。

林先生知道並不是看上去那樣,那是枚高階魔力儲存器,即使是一看就知道屬於亡國的里亞斯諾,那樣一枚魔法師公會徽章,在過去的黑市也可以輕易炒到高價,除了材料和作工在當時都是繁複的手藝,只屬於國家級魔法師的身分證明,也不是輕易能夠取得的物事,若把魔力注入,中間那小小的石頭圖樣會亮起,根據每個魔法師的能力不同,上頭流轉的光芒也不一樣;屬於納斯雅的那枚總會夾在他主人的右側領子上,流轉著藍綠色的光芒,映著他精緻如女孩子的臉蛋、微卷的金色髮絲,偶爾頭髮會因為行動而散落,遮蓋住身分標示的徽章,被不長眼睛的人給忽視,直到被納斯雅痛揍在地,臉上因運動後泛起了紅暈,嫌棄汗液和熱度的金髮主人會攏起長髮,綁成馬尾,又把徽章給露了出來:「別說我欺負你,但給我記住了,別惹法爺。」

他喜歡聽被他用拳頭痛揍在地板上的人的哀號,儘管大多數時候在戰場上,他都待在大後方,這不妨礙他偶爾的肢體運動,他必須承認,偶爾他是故意的,那是很好的消遣,相當紓壓。

總歸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林先生收回視線,這一幕落在陳小姐的眼裡,她記得她剛見到林先生的時候,她會喜歡他或許並不是後來的一切附加理由,儘管兩人的感情隨著相處才逐漸加深,她早在最初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複雜的氣質給擄獲,不明的衝突發生在他的身上,他的內心,和他的行為上,從踏上國外的土壤的第一刻,她就知道這裡有什麼勾著林先生,他眼底的困惑和他們初見時相似,卻少了狂暴,一種近乎於要將自我撕碎、破裂,乃至於毀滅的狂暴。

如果不是今天,陳小姐都快要忘記那時候的林先生,畢竟後續的相處都證明了林先生的溫柔,只是他心裡有一塊無法觸碰的地方,會是什麼呢?

陳小姐摸著林先生的手,比對著不同的手鍊,林先生思緒不在現場,任由手給陳小姐擺布:「我覺得這個很好看,我們兩個這樣對著也很好看,你覺得呢?」陳小姐將手鍊放在兩人的手腕上,主體是深藍色的手工編織手鍊,上面綴著黑曜石,陳小姐手上的是左右各三顆小小的黑曜石,中間綴了一顆稍大的紅石榴石,林先生手上的則是稍粗的藍繩上有著兩顆大點的黑曜石夾著一顆白紋石。

林先生低下頭看兩人手上的手鍊,發現自己的手指還被陳小姐比了一個Rock的手勢,頓了一秒,他拿下手上的手鍊,並將手正常的擺著:「很好看,買了吧。」說著,也不問價錢就要掏錢包。

「等等、等等,老闆我還要那邊那個。」陳小姐拍掉了林先生要付錢的手,多買了一個髮飾,又是和老闆一番討價還價,指了攤子邊上乏人問津的銀色古幣要為贈品。

買到了東西讓陳小姐很高興,別上了髮飾,她抓過林先生的手,把手鍊好好的套了上去,又伸出自己的拳頭擺到了林先生面前,林先生識趣的把手鍊替陳小姐給戴上,陳小姐攤開手掌,露出了那枚圓章,林先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他也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那東西曾經屬於過去的他,但和「林先生」卻也毫無關係,他要怎麼面對他?林先生怎麼面對納斯雅?林先生一直以來都逃避著這樣子的問題,想靠近卻又害怕,他是近鄉情怯嗎?但他就是自己在逃避的那個東西,他恐懼於自己的過去。

「看你盯了很久,不喜歡的話,你不會一直看著吧?拿好,收好,找時間我讓認識的朋友給你做成項鍊戴著吧?」陳小姐把徽章放進了林先生手裡,貞而重之。

像是被填滿了某一處,不被包容的地方被包容了,抬得起卻放不下的事情,終於能夠緩緩釋然,林先生露出了笑容,在陳小姐眼裡林先生的笑容傻的像隻哈士奇。

「我變一個魔術給你看吧?」林先生拉著陳小姐走到街旁的咖啡廳露臺,要了兩杯飲料,靠陳小姐好近,又軀著身子神神秘秘的,要陳小姐看著他手上的古幣。

古幣上沒有紋章的針,也沒有夾子,指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圓幣,卻在林先生的手裡緩緩地有了顏色,先是天空般的藍,又逐漸有了點綠,最後徽章的石頭成了海藍色中夾著一抹綠色的心:「好玩嗎?」

陳小姐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驚訝道:「好神奇,你怎麼辦到的?」

「這是秘密。」林先生露出一個有點張揚的笑,若有人在千年前見過魔法師打人後的臉,也不過就是那樣的表情吧:「還有一個。」

林先生將那枚徽章輕輕地放在他休閒衫的右領子上,就那麼固定了上去,好像那枚銀徽就該長在那裏,他學著陳小姐的語氣提高了聲音問:「好看嗎?」


陳小姐聽到後哈哈大笑,笑著往林先生招呼拳頭,卻沒有直接的回話,不好看的話,她怎麼會要林先生,她的眼光高著的,而林先生一直都是她眼中最好看的那個。

2020年3月8日 星期日

20200229噗幣轉蛋-1

原噗於此

旅人原創旅人 ,食人族paro

《食人族》

曾有一個神吃人,神去以後,似神的人吃人,以祈求自己成神。

他們是最接近神的一群人,因為他們與神食用相同的東西──人類。

人類並不是萬物之靈,把人類作為食物的他們才是,為了維持自身的神聖,他們只有吃人。

但沒有食物了,附近已經沒有人類了,只剩下吃人的人,眾人紛鬧不休:「進入嘴裡他們也不過是人。」唐祈小小的聲音說。

一片寂靜,白龍和白鳳這對雙胞胎的反應很快,他們先動手的對象是洛斯汀,他不死,他一定會活到最後,猝不及防之下,白龍成功的踹了洛斯汀的膝蓋窩讓他跪倒在地,而白鳳很快地把腳踩上了洛斯汀的背,朝著黎言招了招手:「幹嗎?」黎言不解。

白鳳做了一個騎上去的動作,黎言懂了,他微胖的身軀穩穩的壓住了洛斯汀,洛斯汀被壓得無法起身,只能大吼:「死胖子給我下來!」

「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黎言氣要站起來,卻被白鳳放在他身上的手給壓了下去,又坐回了洛斯汀身上,重力讓洛斯汀疼的「嘶──」了一聲。

「只吃洛斯汀會不會不夠吃?我們這麼多人。」

於是第二個死的是瑟希那,所有人都飽餐一頓,卡洛斯在吃了洛斯汀和瑟希那之後,自知能力低下,許是下一個就是他的死亡,漏夜逃跑,淺眠葛湘晨聽見了卡洛斯的腳步聲,隨他而去,不知是出於情愫,或只是去獵殺逃跑者,兩人再也未歸。

日復一日,最後終於所有人都死了,剩白龍,他正吃完了他同胞姊妹的屍體,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人,最後才吃。

但──這附近已經沒有人類了,怎麼辦才好。

森林第一隻猴子遭了央。

曾有一個神吃人,神去以後,似神的人吃人,以祈求自己成神。

他歸處

那天我們說起52Hz的鯨魚。

其實我們本來在嬉鬧談論一個大家不知道怎麼溝通的人,但他抬頭,眼裡亮晶晶的。

我們談論的不是他,他是個沉默的人,我覺得他是個悶騷,玩鬧起來他也會很有耐心地一直玩下去。

但他不是個好聊天的人,許是沒有共同話題吧,是一個比較適合和他網路相處的人,拿一些蠢到爆的圖洗聊天室那樣子。

他很少主動搭訕人,他和我說話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兩個是校友,或許若不是這一點交集,我們會是永遠的平行線。

「你們在說誰?」我看見他的微笑,有點好看,甚至是有點帥氣,一掃平日的陰沉。

「那個人。」那個我們嬉鬧的人。

「哦,只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適合的領域吧。」他的微笑垮了下來,彷彿終於照進他世界的光又被抽離而去。

他在難過嗎?他會為了孤單而感到寂寞嗎?他認為自己是那隻52Hz的鯨魚嗎?

我始終沒有問出口。




2020年3月5日 星期四

Pedir


在一個平常的晚餐後,林先生提出了對陳小姐一生的請求:「和我在一起好嗎?」

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緊張得紅了耳尖的林先生,陳小姐忍不住的笑出來:「如果我不答應呢?」陳小姐早在林先生今天偶爾機械式的動作中感到不對勁,原本還擔心著是不是林先生在工作上遇到了問題,才會連早已熟練的切菜都差點切到手指?還好不是什麼大問題,原來是向自己求婚。

林先生聞言抬起頭來,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呢?他明明早就試探過,調查了陳小姐的喜好,甚至趁陳小姐不在咖啡廳的時候偷偷翹班,假替全辦公室買飲料,行賄賂咖啡小妹之實,拜託她們告訴他陳小姐對他的看法和探聽陳小姐的意向,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難道陳小姐其實並不喜歡他?怎麼會?兩人都同居幾個月了,也沒有相處不愉快的地方呀。

「怎麼那麼可愛。」陳小姐看著林先生愣住,還舉著戒指的手,伸出了手揉了揉林先生的小捲髮。

他們在一起前,剛辭職的林先生不怎麼整理頭髮,微自染捲的頭髮長及耳下,要不是背著背包,人也乾淨,猛然從山上看到人那副模樣,還以為是山林野人,在一起後,陳小姐拎著林先生去她去慣的髮廊,換成凱薩頭的髮型,仍保留了林先生的自然捲,陳小姐偶爾會抓林先生稍長的頭髮,綁個小啾啾,說這樣眼前清爽,可以看見林先生的臉,林先生覺得剃成光頭也可以看得見,這樣無所謂,但林小姐說了算。

陳小姐低頭看了看林先生挑選的訂婚戒指,是單主鑽配粉鑽的款式,很好看,陳小姐難得的對林先生的審美觀感到滿意:「你選的戒指嗎?」雙手握住了林先生高舉的手,將他放下,一邊蹲了下來和林先生對視:「傻不隆咚的。」

大齡六百多歲單身青年林先生,雖然今世不過剛滿二十六歲,從愛上陳小姐就開始攢鑽戒錢,偷偷量指圍,將新人生的規劃都納入陳小姐的一份,卻沒有想到又被陳小姐給鬧的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道若是求婚遇到了這種狀況該怎麼處理,他是被打槍了嗎?但看陳小姐眼裡的笑意又不太像是失敗了?

陳小姐拿過了林先生手裡的鑽戒,套到了無名指上,對林先生說出一輩子的要求:「收了你的戒指,你就屬於我了。」語畢,她親了林先生的額頭,被回過神來的林先生用力的抱住:「對。」



✻✼✻✼✻✼✻✼✻✼✻✼✻✼✻✼✻✼

Pedir (tr.) Expresar a alguien la necesidad o el deseo de algo para que lo satisfaga. (RAE)

Pedir (及物動詞) 表達滿足某人的需求或渴望。
pedir la mano 求婚

2020年3月2日 星期一

晨曦


晨曦

人老了就容易醒得早,五點半的林先生在太陽爬過山頭,露出魚肚白的那一刻醒來,朦朦朧朧的想著坐起身,身旁仍是溫熱的,陳小姐的身子背著他,半隻腳露在了被子外。

哦──他已經不在前世了,林先生想,今天是禮拜幾來著?手機不在床頭,雖然不是相信電磁波一說,但能兩人溫存的夜晚,何必需要手機?他也不喜歡在晚上接其他人的電話,昨晚氣氛絪縕,天塌下來也沒有他的私人時間重要;斬過龍、救過國,雖然後者沒成功,但總歸他曾經為其他人付出了那麼多,該輪到他為他自己生活的時候了。

晨光熹微,穿透淡乳白色的窗簾,照在他心愛之人的胴體,勾勒著昨晚他一寸寸從上而下停留過的微伏山丘,他在丘上嚙喫,女人濕溽而溫熱的地方包裹住了他,接納他的魯莽,他和她互相摸索、減少著兩人的距離,他以為羞赧會使兩人產生滯礙,畢竟──他是第一次。

輕手輕腳的從床舖離去,林先生打算喝點水,民宿的空調在起床後顯得過於低溫,空氣也過分乾燥,回到床鋪正要再睡下時,陳小姐翻了個身,面向林先生,掙扎著眨了眨眼睛,半睜的眼睛露出一個微笑:「早安啊。」聲音滿是睡意和慵懶,又帶點沙啞:「你要起了嗎?」

如果說要的話,陳小姐大概會跟著起床吧,他們說好要出去走走,呼吸山林的空氣,感受芬多精和大自然的擁抱,看看湖光山色,林先生搖頭:「不,還早,想多睡一下。」

林先生又鑽進被子,靠近陳小姐,他身上的溫度與被窩的溫暖相比稱得上涼,被陳小姐給推開:「走開,你好冷。」這聲音在林先生耳裡聽起來更像是撒嬌勝過於要求他離開,他於是將手給環上了陳小姐的腰,將兩人的距離又靠近些。

抱著陳小姐,大自然的擁抱就可以晚點。

2020年3月1日 星期日

恐懼

畢竟也到了要找工作的年紀,又是另一番恐懼。
可以說是對於未知的恐懼,但仔細思考,又好像不僅僅是未知帶來的恐懼影響著自己的行動。

傳統的思想,傳統的價值觀內,過去的人類雖然說似乎十四五歲就成家,但其實並不代表獨立,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緊密,憑藉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關係,人即使不是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有一個「位置」,用句形象的話,不過是圓桌上添雙筷子的事。

但現代人不同,人們有著多重的「社會角色」,每個角色卻不是一定具有責任和約束力的,人與人之間、家族與家族之間的關係似乎也少了許多的力量。

一方面被過去的文化所約束,一方面也受到現代的思考衝擊,既不從關係之間得到力量,也不在自由之中找到方向,我想我就是這樣的情況吧,是否真的「獨立自主」成了壓力、成了束縛,成了對自我能力質疑的囹圄。

的確我不如人的地方太多了,毅力、耐心、細心這些仰賴自我約束的事情,在我的身上就顯得缺乏,有時候我也因此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見得有餘的自己,哪裡勝過了他人或許就是家庭還算安康,所以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背負學貸,感謝父輩。

但,然後呢?我總得背負自己的責任,偶爾會聽到人們說「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生了我。」難道不出生就不會存在責任了嗎?我不懂,我想就算是空氣也有自己存在的意義。

不呼吸就會死,起碼人是這樣的吧。

只是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成分的空氣而已。

我這樣自我寬慰著。

其實會這樣恐懼也許,也是因為我希望我能維持著現在的生活,如果我的生活在非洲之類的,或許我根本沒有時間這樣思考,我思考的只會是今天的下一餐,或者是生存的水,也許我要學會的不僅是面對責任,學習擔當,更重要的是學習活在當下的滿足?

有如我的短記-1

 01 那是一個時代的味道,人類總會有一些被人記住的時代,被銘記、被重製,那個時代被世界寵愛,被時光美化。 時代裡的人們面目模糊,氛圍、音樂和風格卻被蝕刻成印象。 02 上升期。 一種自認為能夠對抗萬有引力的名詞,形容維持著某種狀態的一段時間。 何嘗不是因為另外一種引力,才造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