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24 噗幣轉蛋

 ＊此為噗幣轉蛋，主角名字已經替換過

燭光

 

他有罪。

 

人生而有罪，阿念不過也只是其中的一份子。與世人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醒悟的比較早，對自己的慾望更坦承一點。與其對著不會回應的神像低頭，他更願意用至真至誠的目光，追隨著一個不能偏私的神子。

 

如果神愛世人，把祂的兒子留在人間，凡人愛上祂，或者愛上祂的兒子應當是相同的虔誠。但阿念知道他對神子──葉，抱持的並不是什麼虔誠之情，而是想將其掌控的執念。即便是神，在創造葉以後，就對這個世界再無貢獻，只要以雕像的樣貌尸位素餐地存在就好了。

 

何必創造葉以後，又不捨得放手，讓他站在眾人目光欽羨的位置。思及此，阿念斂下彷彿要穿透葉潔白長袍的目光，緊握宗教象徵的鍊墜，和旁人無異地祈禱。

 

阿念知道葉會看見他，因為葉的目光和嘴唇勾起的弧度一樣，只是象徵性的存在。明明是世界上少有的美麗，卻好似被當成花瓶一般的擺飾……那也很好，阿念不在意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有眼無珠的蠢貨，不如說，若是有人能夠以與自己相同的目光看著葉反倒會讓他感到……

 

「阿念先生，您這周也是準時的出現，聆聽神透過神子給大家的訊息呢。」一名婦人低聲打斷阿念的思緒，阿念並沒有感到不悅，因為他也不打算繼續思考下去，他尚且不想在葉面前暴露自己汙濁的那面；他露出被稱讚的靦腆微笑，眼角的餘光落向依序站在神子面前等待賜福的人們。

 

通常他會排在隊伍的最末端，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出現在神子每一次抬頭時的視線裡。如果落在對方視線裡的次數多過於其他人，那麼神子還能算是無私的神子嗎？

 

「阿念先生，您也在適婚年齡了吧。我的女兒她也是虔誠的教徒，今天身體恰好不能進來這個神聖的地方。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或許願意和她見一面？她是個勤勞又漂亮的女孩，和您這樣英俊的小夥子正合適，你們一定會有很多共通話題的。」婦人和阿念走向排隊的隊伍，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會癡心妄想神子，但神子哪有凡人好？阿念無論是家世、樣貌，還有聊天時的耐心，都好過完美地不似真人的存在。

 

「謝謝，但我已有心儀的人了，」阿念誠懇地道歉：「宛若萬千星辰，是我沒有辦法用言語描述的好。」阿念表現地像是一個墜入愛河的傻小子，態度又是那般誠懇，無從置喙。

 

沒有人會批評愛一個人是錯誤，就算飛蛾撲焰，奮不顧身的愛仍是佳話。

 

「抱歉，阿念先生，我不知道您已經有婚嫁的對象了，聽您的描述她是很漂亮的姑娘。」

 

「是神精雕細琢的造物。」阿念點頭，把視線轉向祭台上笑容彷彿不會疲倦的神子。見隊伍距離神子越來越近，婦人問：「阿念先生，您要和神子說什麼呢？我希望我家的女兒能夠早點遇到像阿念先生這樣的紳士。」

 

「我祈求神子能夠原諒我，赦免我的罪。」阿念答。

 

「像阿念先生這樣的虔誠的人怎麼會有什麼罪過呢？您的風評一如既往地讓所有人想納你為婿，真是羨慕您喜歡的人，如果我是年輕的小姑娘，必定會喜歡上您的。」

 

「女士，到您了。」此時的神殿已然只剩下幾名神職人員、神子、阿念和婦人。神子背後的彩繪大玻璃窗本在晨光中顯得瑰麗，但經過一個上午的佈道，陽光已然用不同的角度落進聖所。葉俊俏的臉蛋也不再只是神的剪影那樣莊嚴肅穆，此時他的微笑顯得溫文和譪。

 

在婦人看見神子的臉龐而恍神時，葉沒有顯現出一點不耐。他靜靜地等待著婦人回神，因那是工作的一部分，即便他從未祈求過，他仍聽著所有人的祈禱。只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麼多年來，他的耐心都是在等待工作的結束。

 

每次工作的結束，都在見到那道目光的主人後落下：「念先生，午安。」

 

「阿念，神子請喚我的名字，阿念。」阿念看著葉的臉。午後的光已逐漸黯淡，或許是有烏雲蔽日，連空氣中都瀰漫一股潮濕的味道。阿念期待被葉，那會使他的慾望得到緩解。

 

「阿念，很高興又見到你來到聖堂，今日有什麼想要傳達給神的事情呢？」

 

「神子能否為我賜下神蹟呢？我總懼怕夜晚，我害怕那些燭光照不到的地方，您讓人給我的蠟燭不知怎地，總是會被風給吹熄，是否是我不夠虔誠，才導致光明離我而去？」

 

「白天和黑夜是神讓人們休息的秩序，但阿念這麼請求了，我會親自替您的燭火祝聖。天色看起來暗了許多，不如您就這麼和我去取蠟燭吧，好讓燭火能夠伴您回家。」

 

「再好不過了。」阿念點頭，跟著葉離開前他看了神像一眼。

 

在愛前，他能有什麼罪？